在艺术上对形式的追求,往往容易被人当成是缺少活力的一种学院派试验。对于田卫平教授的那组《自然的形式》,一些人也可以称之为照片上除了“不屑一拍”的枯枝腐叶外,几乎一无所有。也的确,包括简庆福先生的《心有千千结》在内,这类照片上确实很难寻觅到惯常的所谓“拍摄主体”。对于一定要找到照片上“被摄主体”的写实专家而言,照片“空无一物”。然而,正如抽象绘画的鼻祖康定斯基所说:“空无一物就是极其丰富。”⑥这种“极其丰富”就在于虽然生命个体已然消失,但生命的形式却以自己独特的美,引起人们无边的遐想和深切的追思。如果这一定要被称为“学院派”,我愿意为这种学院派鼓掌。
新维度解构之三——在绘画与摄影之间确立焦点
在与田卫平教授的交谈中,他曾申明自己是将摄影作为一种与绘画互补的艺术手段来从事风光拍摄的。他曾说:“我把自己看到的用视觉方式反映出来,适合于绘画的,我就画;适合于拍照的,我就照。”平朴的几句话中,有一个颇令人难解的神秘节点,那就是怎么能知道那些“适合于绘画”,又是那些“适合于拍照”。这就完全要凭个人的体悟和创作的经验。记得抽象摄影大师莫霍利·纳吉(Moholy-Nagy 1895--1946)曾在绘画与摄影之间划出过一道鸿沟:“摄影不是绘画,而且也不是传统的美学观(指绘画美学)所能理解的事物。”⑦ 我了解田卫平绘画的风格和特色,这次的展览使我感到,田教授的确在“适合”上有不少深刻的体会,这其中有不少道理几乎是语言文字所难以表述的。我很赞赏展览中的一幅题名为《冬之花》的作品。照片是拍摄黑龙江常见的冬季玻璃窗上结的冰花或者叫霜花。这是一种非常神奇,几乎无法预测又几乎无法复制的大自然作品(图6)。小的时侯,我常常会对漫长冬季感到恐惧与厌倦,而唯一能使我在严寒与孤寂中得到慰籍的,便是每天与我相伴的冰窗花。不论环境多么严酷,这冰窗花都会每天每日在你梦中来临,清晨醒来时带给你一分惊喜。它们每天都以完全意想不到的新样式出现,充满神奇与美丽的霜花常常令我想到许多童话般的境遇。以后许多年我很想从艺术作品中看到当年的这些充满灵性的冰窗花,可无论在绘画、剪纸、照片上,我都没有发现堪与记忆中冰窗花可以媲美的形象。这次,我在田卫平教授的这幅《冬之花》前被感动了。这幅照片,以学院特有的极其精湛的拍摄技巧和极富幻想的创作情怀,重现了我童年记忆中的那种精灵般难以捉摸的冰花。似羽非羽,似叶非叶的晶莹冰花,自由地舒展着,那种空灵的伸展和无法摹拟的分布,由淡灰和深蓝两种底色强烈地烘托出来。这幅作品那样真切地向我解释了什么叫“适合拍照”。很显然,这种大自然的创意与构造,根本是人手无法摹拟的,无法复制的,只有可瞬间曝光、全景摄入的“照相”才能存其真貌、葆其灵性。田卫平教授的其他许多摄影作品,也同样体现了这种在绘画与摄影之间确立的内在支点,如《鱼塘小雨》、《欧洲纪行·雾中乡村》(图7)、《欧洲纪行·展厅》(图8)、《云中行》 等等,都是那种“不是绘画”,也不是绘画美学“所能解释”的视觉体验。
法国著名摄影家法兰克·霍瓦(Frank Horval 1928-)曾说过:“好照片极其稀罕,几乎是个奇迹。”⑧ 我相信历经摄影创作艰辛而终有作品面世的田卫平教授会赞同这一说法。在田卫平教授的诸多照片中,我也许真正读懂的并不多,但我深信这其中确有“好照片”。我也相信,比“好照片”更珍贵的东西,就是那种被誉为“学院灵魂”的“不断进取的探索精神”。
注释:
1、李元:《谈美国摄影》,中国摄影出版社,2001年版,第43页。
2、勒·格雷:法国早期摄影家,摄有《海上的双桅船》等名作,曾于1855年获“世界展览鉴头奖”。
3、安塞尔·亚当斯:《亚当斯:40幅作品的诞生》,浙江摄影出版社,1987年版,第19页。
4、滨谷浩:《与法兰克·霍瓦对话录》,摘自《摄影大师对话录》,中国摄影出版社,2000年8月版。
5、这两幅作品原题均为《欧洲纪行》,为提示内容并互相加以区分,笔者暂标此名。下同。
6、弗兰克·特福德:《包豪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10月版,第101页。
7、李文方:《世界摄影史(1825—2002)》,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1月版,第251页。
8、法兰克·霍瓦:《摄影大师对话录》,中国摄影出版社,2000年8月版,作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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